晚安,每一种声音

苗族画花者小瑞

是过着好辛苦的日子,

她的生活却流淌着

真诚和诗性的美......

一直计划着要给小瑞做一个大染缸,今天去贵定赶集采大缸。昨天和小瑞电话沟通,她说如果要短时间染许多花,她的染缸不够用于染花。

我也曾想过,村子里的蓝靛是市场上购进的,来路不明,也不晓得是不是纯天然染原料。东山村的在去都匀的公路边,看似一个可轻易进入的村寨,其实山高路远,冬天寒冷。小瑞说村里也种植过蓝靛草的,以前都用自己做的蓝靛染花,后来冬天越来越冷,蓝靛草无法越冬,没到冬天去枯萎凋败,来年不在生长。
就这样村里不在种植蓝靛草了,所用的蓝淀膏都是在村里一户人家买的,有时也在县城20元一公斤买回来用。

这回带来的蓝靛是从丹寨的手艺人家购得的,放心的植物蓝靛,散发出芬芳的香味。小瑞的蓝靛缸起好,就可以用来染自己做的花了,亦会散发迷人的芬芳。

村里还未到起染缸的时候,好多苗族妇女都还没有染缸。这次定做的蜡花,只有分到几个人处集中染花了。小瑞一直在做花的,她的染缸还好着呢。打电话时,她会说:“最近有花做没有,我的染缸还好着呢!”

小瑞说最想画我们的花,不想受太多的干扰,有许多人来寻她做,她都会给我打电话说:“我去做花不呢?”我说:“是好事情呀!你自己决定去不去嘛。”她在农忙和日常繁忙中等待着,盼望着我们一直有花给她,就能不间断地画着。

今天去之前,和小瑞约好在县城赶集的地方等,小瑞忙,等不到我们,自己先回村里等我们。上一次我们去村里是十天前,花旗贵州手工业发展项目的去村里做培训,发订单给大家画花。小瑞来看我们,坐在苗族妇女中间听了会儿培训的内容,就又忙着去做农活了。我们本来要去她家找她的。想着她在做农活,不忍心打扰,就回程了。

村里等苗族画花者背着花朵来,叽里咕噜讨论哪个画得好那朵画得好。“是哪个画的花,我们都认得到的,就像你们写字一样,是哪个写的字,也是认得的。”她们一直在拉着彼此画的花欣赏着。

画一张也要一天两天的时间,喜欢这些花时间慢慢画的花,喜欢的都是时间附着的手作之美。懂得时间打磨的手工价值方能懂得她们与工业消费品的不同,其实我们消费的就是画花者的生命时间,而非不是一件简单的产品。

村里只要有很好挣钱渠道的人都不愿意画花了,只有留守村里带孙儿子女读书的老人和年轻媳妇,还愿意把大把的时间消磨在画花上。

小瑞去年以来一直给【蓝花叙事】公益文化品牌做裙子花丝巾,图形取于小花苗裙子,手绘,古法蓝靛豆浆染,很美很好看,受欢迎程度高。

【蓝花叙事】公益文化品牌承诺每一片丝巾销售利润的20%返回到蓝花公益基金,持续支持村里的苗族画画者做手工传承。每购买一件小瑞的作品,都可以参与到传承手工的行列中来,并为改善小瑞的生活献一份力。

今年我们计划在贵定县东山村支持10到20个手艺人培训原意学画花的年轻人画花。培训者每人获得1000元现金资助作为原意培训和教授村里年轻人的基础费用。

东山村一些年轻的媳妇和姑娘都表示愿意学画花,我们想着启动一个学习画花计划,老人带年轻人学习,大家一起来画花。花旗贵州手工业发展项目将为原意画花的年轻人购买画花需要的材料蜡刀、电熔炉、画板、画花的布等

小瑞家庭估计是村里最贫困者,媳妇随打工的儿子出门与人跑了,丢下两个小孙子给小瑞带着。小瑞种田种地看牛做花,每天走路两小时送孙子去山下读书,许多时候都在熬夜画蜡。

小瑞是过着好辛苦的日子,她的生活却流淌着真诚和诗性的美。

最近更多的画花者开始画花,小瑞有些焦虑我们忘记她了。小瑞开始喊我王姐,后来打电话又喊我王老板,哈哈哈,能称呼什么呢,从未界定过自我的身份,迷惑群众呀。我说:喊我“小梅”?她咧嘴笑笑不说话。这回我去,她什么都不喊的,哈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想给小瑞提供更多的机会增加收入,想着在村里改造老房子,建蓝花工坊,开出一条连接国内外和贵州村寨寻花之旅之——蓝花旅游线路,让村里想画花的每个人都有公平参与到手工传承和发展中来。 

确认过的与蓝花行走的小瑞,我们不会轻易改变的。画花的小瑞,染花的小瑞,都是确认的蓝花染坊工匠,只要她确认的,就不会轻易改变的。 

今天忙完收蜡染片片,到小瑞家,我才说:“要不,我今天起缸?”她就拉着我们往山顶上走,一路走一路采集用于起蓝靛染缸的植物,一会儿一溜烟就下到田坎小林里,找齐所有的起缸植物六、七中植物,笑眯眯举着递给我说:“带回去看。”我满心以为可以看起缸,她说植物还得采更多,何况还得熬水等好几个小时直至深夜……只有约哪天再去。

今夜,抱我一束闲花,归家,插花,花香。我的不言说,好香呀。想着与我们同伴行走的画花者,要画出一朵多愉悦的花,我们还得携手努力,听见自己的声音,散播欢喜之源。

不言给妈咪讲故事:晚安,月亮!晚安,每一种声音!


 

听 见 我 们 的 Whisper

小梅:看斯皮尔伯格的演讲,大意是为理想而活,没有职业规划。

玲子:精髓。或者说是要听从内心的声音,让这个声音去引导你前行,去选择做多事情。他在末尾还说,一般这内心的声音都会很小声,不注意听不到。所以每天要注意捕捉这个声音,也就是听见内心的声音,然后按照它的指示去行事。他还有一个很形象的说法,他说这个声音来自脑后,而非脑前。你听另一个Ted讲座一个人也讲过,脑前是我们接受到的外部内容,而所谓脑后,是自发的内心的声音。

小梅:问题是,许多内心的声音被蒙蔽了。我是这样的人,不听从内心的声音,什么也做不到,做不好。

玲子:是的,所以他才说是Whisper。要把其他声音都拨开,去听那个声音。我是大方向内心一直很直接清晰,其他杂音反倒很小。但是我一个最重要人生的命题和功课,却是非常的艰难。因为我性格的长处在这个命题里恰恰是短处。每个人都有此生的命题功课,是最大的自我挑战。我理解把这个关闯过,才会到达平淡豁达与开阔的境界。 我觉得你的心是通达的 可能只是俗世不得不做和面对的事情多,而且干扰到你有时。但是要相信自我,我觉得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有蓝花,花仙子是幸运的。

小梅:低低的,总是要躲藏自己,一直听见的自己,怕听见自己太多,限制身旁一起行走伙伴的成长,总是被外界理性的介入拉回,拉锯战时刻力量减弱,又反复要回到自己,蒙蔽一时恰恰反而适得其反。反思反思。

玲子:嗯嗯,在这个问题上,要相信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我们都人生最重要的是为自己负责。要相信,遵从本我的你,是不会负面影响你的同路人,作用恰恰相反。你说的外界理性,恰恰说的是之前提到大导演说的脑前与脑后的涵义。有意无意的,我们身边都会有干扰甚至负面影响你,这都是常态。如何选择,永远在我们自己。所以说,路是我们自己走的,走成什么样子,外界或身旁的人都无关,因为每个人都是独自降临与离开这里。而只有遵从内心的呼唤,内在能量的释放,会让外界与身旁同路的人而得到正能量。我想,这是一个正循环。

小梅:让我们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住在一个正循环里。

【画花者说】布要织起来,花要甩起来

【跨界:寨生——花旗贵州手工业发展项目2015年北京展览】专题稿系列

王小梅

【纪录片:蓝花匠人小瑞】

提问/小梅

口述者,

苗族画花者

罗启香(苗名:小瑞)   颜明芬(苗名:三妹)

六年之后,又去贵定寻花,头次就见紫色野花,儿时山野熟识,今日方知名为朝天冠花,贵定小花苗用于染色。知道山野长的花真能染出蓝花,并叮嘱苗族画花者小瑞用自己种的麻织一张麻布。寻花之旅,充满未知的相遇,留下看花的期待,就会不断回村再看画花者,与之互动,长出不同状态的花朵。

去贵定县苗寨看蓝花,去到苗族画花者春花家,见到封蜡百褶半成品,才知我迷恋的浅蓝及蜡染冰纹原来是这样,以全幅封蜡做出来的纹理,多次上蜡染让蓝浸入丝丝线线,深入肌理而非蓝调浮于浅表,强化蓝花与布的融入感,见者倾心。

我疑惑为什么这儿还独有无规律乱描的冰纹,找到了答案,是不是蜡染符型的理性和产业的标准化着意去掉了非理性无规律的冰纹,使她们必须具象成一个个物像,不能断裂?

因而惊喜地发现小瑞还在种麻,纺纱织布,与市场上采购的棉纱与麻混纺成质感和吊坠感极强的布,再画花,点蜡,染花,采蓝,显蓝,百褶,缝制,成一条蓝花百褶裙。小花苗的染色配有其它植物,不仅仅是蓝靛的配色更加丰富,出色也蓝得纯美,草木染染出的色纯洁透亮。

今天采集到的两片头帕,色调与《寨生:手上的记忆》新书是完美的搭配。这么多年,都在寻找种植夏布材料,并还在用这些材料纺织布块的族群,今天遇一人还在固守这套古老的体系,真不一般。

小瑞做裙子卖给打工回村的年轻女子,也是村子内部发生的事,和外面的产业市场没有太大的关系。除此而外,自己种麻一方小地,取麻制纱,每年只能给自己和家里的女属做三、四条麻布百褶裙。

听我们想采集样品,她仰头哈哈大笑说:“天,我咋舍得卖?”一会儿麻布裙片的价格变了三次,又模模糊糊表达舍不得卖麻布裙子的情绪。当地人视纯麻制裙子为最好,认为传统手工麻布裙作为结婚赠礼为最佳,自己穿起走亲和出门做客的裙子也必须是纯麻的。纯天然麻布制作的手工裙子被认为是最好的裙子。

我们请小瑞纺织一块纯粹的纯麻夏布,待到制好时,我们再去拜访她。第二次再去,她给我们看的是一块用市场上采集的麻布织的麻布。以自己做的上好麻做经线,再以市场上采的麻织纬线。麻布很有坠感,白里透出麻的土色,也是佳品。我爱纯麻茶席之切,等待着纯麻布织就,隔一周,就再去寻小瑞,果然织好一块。用牛粪敷过,做的白生生的布,与我想象的原麻土色有差异。她们画花的方式和节奏,是我们自然的契合,而不是唐突介入。

当地在试图发展旅游,想在村里建一个体验中心,做旧瓷砖房民居,扶持做文化旅游产业。村子里的老房子部分改造留存,做精致的家庭手工作坊,做具有深度的价值游和情感游。每一个行动都需要认真学习,方知如何开始,我们想象着一个小而美的具有精细发展哲学的村庄建构自我的文化自觉和主体性认同,外界推动内部参与一起陪伴,建立美丽的蓝花乡村,那当是多么美丽呀。

——小梅


送出去的是白丝,变成蜡布回来,皱巴巴地躺在小院,像个思考的哲人。它本身已是一件手作的艺术品。我期待的丝的线索指引的残荷之风潜藏在皱纹间。蓝染出冰纹,我想是残荷乱章语,诗情有画意,古意也悠远。

小瑞      三妹

在小院做花

罗启香,52岁。出生于贵定县宝山社区洛白村,读过一年级,19岁嫁到东山村。家有三子。大儿子29岁,有两子,在校读书。儿子在杭州打工,媳妇自己走了。两个姑娘都嫁到寨子里。有个姑娘曾嫁到四川,离婚后回娘家,再婚嫁到寨子里。一个姑娘在瓷砖厂打工,一个姑娘在帮人家种树。老公在家看牛,割草,干农活。从来没有出去打工。常年在家里做农活,带孙子,闲时织布画花。

颜明芬,45岁,出生于贵定县东山苗寨,没读过书,22岁嫁到高坡村。有两子。儿子22岁,读过初三,新近接婚。现在在家打工,给一个高速路的老伴开车。姑娘20岁,在都匀读大专。老公在家干活,给别人修房子。来过贵阳打工,前年来过一年,今年来过三个月,在建筑工地打工。

小梅:那时候开始学做花的?

小瑞:从小没有做过花。我妈妈当村主任,不做花。她天天去开会,不给我做,不教我做。我见人家做,我就学。见人家织布,就学做。我结婚时,没有花衣裳穿,一条裙子都没得哦。

小梅:到村里咋跟别人学的?

小瑞:我来到他(丈夫)家,我就自己学,学画花,学织布。这个姑妈(三妹)家,教我织布。我家有老祖太。我给她说:“老祖太等我学哈!”老祖太就带我学。要有耐性才学得到。

小瑞:那天我给你的那个麻,是我自己做的。我去山上看牛,我就慢慢地采麻。

小梅:种的麻有好宽的地?

小瑞:我种了有一间房子这么大的地方的麻。

小梅:麻的种子从哪儿来的?

小院做花

小瑞:我家奶奶种的,每年麻的根根各人串起,各人长起来。那时候,奶奶种的麻有三间房子这么宽。

小梅:现在为哪样没有这么多?

小瑞:现在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我能做多少就留多少嘛。

小梅:村里还有其他人在种麻没有?

小瑞:现在村里没得人有,就我一个人在做。

三妹:种的麻一年收割三次。

小梅:一年收割的麻,能做几条裙子。

小瑞:如果一点都不拿来卖,能做六条裙子。你各人(自己)做各人用,够用了。

小梅:一年要用六条裙子呀?

小瑞:我自己种的麻呢.......我每年要做六条裙子。今年你算算?我给你们的裙子有3条,我家里还有六条。你得的那些裙子,有几条是我去年做的裙子。我家里剩下的麻都还能做五、六条裙子呢。

小梅:用自己的麻做的裙子是最好的?

小瑞:是最好的。

小梅:自己种的麻卖不?

小瑞:自己穿就行了。

小梅:麻是咋种的?

小瑞:麻一直都在那里,想用,就去收割。如果想要多用,就追肥,种多点。今年我抬草粪去盖(施肥)的。

小梅:那个季节收麻?

小瑞:五月间、七月间、九月间,一年一共收割三次。你们看到的那个麻,就是头道麻。我们村里的人都不用自己种的麻,就不种麻了。我不让我家奶奶种麻的根根断,就保留起,好得用起来。如果你们要得多,我又去种多多的麻嘛。

种麻织布

小梅:麻采来,下一步做什么?

小瑞:用刀把皮皮刮掉,然后就撕开拉出小小的,就像头发一样一丝丝的线,用纺麻车来搅,麻慢慢柔软下来,煮水几个小时,或者一天,直到煮熟。

小梅:这些技术和哪个学的呢?

小瑞:我还不是跟我家奶们学的。

小梅:好久可以织布呢?

小瑞:有了麻,随时可以织布的。

小梅:你们家的织布机是好久做的?

小瑞:我的织布机打得七八年了,我爱人找人给我打的。以前我都是借别人的织布机做。有个木匠来给我家起房子,我说:“将就你木匠在,给我打一个织布机。”起这个房子得五、六年了。算来,我的织布机有七、八年了吧。

三妹:织布机很少,很少人会做。

小瑞:这几年贵定有卖了,很少有人做。

三妹:要会制麻,不会制麻,就做不到麻布裙,就不会种麻了。

小梅:制麻是很难哈?

小瑞:光是麻的裙子,要好得多,穿起都要甩点哦。

小梅:你们村有几台织布机?

小瑞:村里没有那个在织布,没有麻就不织布了。

小梅:那天有一个人拿一匹麻布来给我们看,她不是还在织麻布吗?

小瑞:村里还有五、六部织布机,她这几年打工回来,又开始织布。

小梅:那天,我们一起去市场上采集做花的材料,在贵定乡场上看到一个商店卖花衣裳。市场都能买到你们穿的这些花衣裳不?

小瑞:机子做的衣裳180元一件。

小梅:裙子是手工的吗?

小瑞:裙子是机子做的麻,但是材料硬得很。

小梅:裙子的褶皱还是手工做的?

三妹:褶皱也是机子做的,但是只要一散开,就坏了。

三妹:我们做的,随你咋穿,不会散的。

小瑞:也不好看。

小梅:甩不起来哈!

小瑞:甩不起来。

三妹:裙子上的画还是手工画的。

小梅:你们用的头帕也可以在市场上买?

小瑞:做活路就穿在贵定买的。穿出去走亲戚吃酒,才穿自己做的。

小梅:贵定买的头帕多少钱一张?

小瑞:贵呢,要50多块钱一张。

小梅:一般,多数情况都是自己做吧?会不会做好拿到贵定去卖呢?

小瑞:都是自己用哦,哪个拿去卖?

小梅:舍不得拿去卖呀?

小瑞:自己做的,舍不得拿去卖。

小瑞:做这个要熬夜,晚上十二点才能睡觉。我们农村人活路多,在家,头路(事情)多得很。早上又要送孙去读书。

小梅:家里有好多土地?

小瑞:我家土地多。我们带孙子,就没种完。种十多斤米的稻田,一年收一万斤谷子。

小梅:一年收,几年吃哈?

小瑞:一年收,够三年吃。那个谷子放久了,也不好吃了。

小梅:你们家的土地,就是你们两个老人种呀?

小瑞:土地就我和老伴种,还要带两个孙,还要看一匹马,看三条水牛。

小梅:你们的花拿到贵定卖过没有?

小瑞:没有卖过。家里做的舍不得卖。

小梅:买过花来用没有?

小瑞:买过贵定的麻布,用来自己做裙子。

小梅:结婚要好多花衣裳?你家姑娘出嫁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小瑞:我给姑娘做了二十套裙子,六条我做的麻布裙。她自己做的十多套衣服。她自己绣的衣服。我给她做做裙子就行了。

三妹: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儿子结婚,我给媳妇做得两套。姑娘还没出嫁,我做得有的,我已经做了七、八件衣裳,裙子做有十多条了。

小瑞:她要是嫁给汉族,就少给点。她要是嫁给苗族,就多给几套。

小梅:为什么?她不是回家来过节走亲戚都要穿的吗?

小瑞:嫁给汉族,她一年不穿一次,两年不穿一次!

三妹:我媳妇都是汉族。

三妹:但是媳妇是穿花衣服的。我媳妇很喜欢穿花衣裳。

小瑞:我媳妇是瑶族。

小梅:媳妇也穿你们苗家的花衣裳哈。

小瑞:我媳妇喜欢穿的。

小梅:村里不做的人,会不会给你们买?

小瑞:她们不给我们买,她们去贵定买。我们的这个贵嘛。

小梅:她会不会做麻布?

小瑞:我们画这个花,你一点都不做其它事情,也要用两天的时间做一块。如果是你要做其它事情,你要用三天时间来做一条。

小梅:画裙子上的花是哪样意思,你晓得不?

小瑞:我妈妈教我画的,她说是裙子花。

小梅:你不是说妈妈不画花?

小瑞:她有时候教我画,就去开会了。

小梅:裙子上的花只在裙子上画,其它地方都不能画哈?

小瑞:是的。

小梅:头帕上的花也不一样?那种花是什么意思,你晓得不?

小瑞:啊?哈哈,那个花是哪样意思,我不晓得。

小梅:衣服上的花呢?

小瑞:衣服上的花是小的那种,又不一样了。

小梅:女儿也喜欢做花哈?

小瑞:她不会做麻布,不会做裙子,就会做花衣服。她绣花很厉害,但是不会画花。

三妹:男方家打发(给予)两套衣服,两条裙。女方有的几十套。有些也讲,拿去我不穿,只要十把套。

小梅:有花衣服还不好啊,为哪样不要多的?

三妹:这时我们那里大部分都不穿,大部分都穿改装衣服。

小梅:改装衣服时髦哈?

 

 

种麻织布

三妹:衣服是机绣的。老年人眼睛都看不到,都不做了。那天我们去买蜡的,那些都是机器做的。

小瑞:我家姑娘自己做的给我的外孙,做给自己的女儿,她自己绣了十多件。我的孙女十四岁了。

小梅:这是继承了你的手工传统了哈。

小瑞:陪嫁的,还没有做。我还要做,做给她,陪嫁用。起码要做头二十套。

小梅:如果不做花的,是不是要买来给姑娘陪嫁。

小梅:哪种穿起漂亮点?

三妹:机子绣的穿起漂亮点,但是机子绣的那种,洗来不褪色。我们做的这个,洗来褪色的。

小梅:你们觉得哪种好?

小瑞:各人绣的还是好点。

三妹:你讲这样好不?你绣完,底线还要打疙瘩,机绣的那个线一拉,就脱出一个口。

小梅:小瑞第一次来贵阳,住下来玩几天哈?

小瑞:有一回我来过我姨妈家的姑娘,做客在贵阳,去过一个旅社吃饭,呆几个小时就回家了。

小梅:染花要咋才染得好?

小瑞:画好,用刷子上蜡,要放进染缸里,放进去50分钟拿出来,拿出来晒,看差不多,就拿进去,一天染三次。晚上要喂靛,明天又染。染一个星期后,要拿豆浆泡,再染五天,就脱蜡,花纹才黑,才不掉色,才白得好看。染得好的花,要染十多天。把蜡全部脱掉,晒干,就整好了。

 

 

村里寻花